八 教会在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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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 9 5 0l 9 7 6教会在旷野

黄兆坚

    l 9 5 0年到l 9 7 6年,中国在眼花撩乱的各种政治运动背景中,基督教,包括基督复临安息日会,大致经历了如下三个阶段:

1 l 9 5 0l 9 5 8动荡不安,转变反思时期,其间进行了控诉和三自运动。

2 1 9 5 8l 9 6 6年联合收缩,冷落萧条时期,突出了『限制、利用,改造』政策。

3 1 9 6 61 9 7 6年封闭困苦,地下发展时期,经历文革的火洗。

1 1 9 5 0l 9 5 8动荡不安,转变反思时期

    1 9 4 9l 01日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正式宣告由共产党领导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前此不久在92 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在北京开会,七个宗教界代表中,五个来自基督教,并以吴耀宗为首。92 9日全国政协又议决接纳作为宪法雏型的『共同纲领』。其中第五条表明保证人民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它当然是为建立及巩固统一战线的需要。

    l 9 5 062 5日朝鲜战争爆发,在此前夕6l 3日,北京的『解放军报』就发表『控诉美帝主义利用基督教侵略中国之罪行』的文章,火药味已可闻到。

    尽管『革新』派人士配合政府的舆论已密锣紧鼓并于72 8日发表了『中国基督教在新中国建设中努力的途径』也就是『基督教宣言』的正名。中央的『人民日报』立即在了月3 0日发表了『基督教人士的爱国运动』一文以表支持。

    其实本会的外国宣教士(主要是美国)在l 9 4 8年都已撤退到香港,仅剩罗威牧师夫妇,史约翰牧师夫妇及邓福恩女士留驻上海。

    l 9 4 9年全总秋季年会更大胆做出决议将中华分会仍旧迁回上海,并由中国人徐华出任会长,林尧喜为总干事、李承璋为司库。另谭心虚、陈民,刘启承医生分别担任出版和家庭布道部、安息日学、医药部干事,可说差会第一次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清一色地让华人主持总会工作。林尧喜牧师更兼管广播工作。一时之间,在政局改变,人心不安,前景未明之时,单本会就乘此时机在全国六十个城市,包括上海、北京、汉口、广州、重庆、昆明、成都等大城市,于一年之内就举行了一百个布道会,盛况可说空前,徐华会长在l 9 5 08l 0日的评阅宣报『中国布道工作之进展』一文中提到东北所有城市,华北的北京、包头、太原、开封,另西北有多个布道会,华东有无锡、镇江,上海等都举行布道会。徐华说:『仅有一,两处不很自由。我们可以毫无保留地说,传扬三天使信息的门是大开,现在正是藉公众和众人布道进行大收割的前所未有的良机。这真是我们的时日!

    这些布道会收效也很好,仅头三个月就有2094人受浸(笔者也有幸列在其中)汕头有126人,青岛由王紫垣破记录地一次替113人施浸。

    上海还举行了按手牧师的盛典和由63人参加的传道培训班,当时许多人也从收听广播中参加了圣经函授课,学员超过3000091%为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总干事林尧喜甚至指望l 9 5 0年成为受浸人数最多的一年,即能达到三千人的大关。

    在朝鲜战争爆发五个月后形势就变了,对宗教就收紧了。l 9 5 0l 0l 82 5日中国基督教协进会在上海召开年议会,除了通过决议支持『基督教宣言』更促请各教会实行『三自』——自养、自治、自传。

    十一月就开始驱逐外国宣教士,在此之前罗威,史约翰等已于秋季离开中国,戴德生创立的内地会有大小九百人留到l 9 5 11月才被迫离开。

    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政府冻结中国在美的财产,中国大陆就回报,冻结美国在华财产,而各教会财产就是它的主要组成部份。从此教会、医院、学校、报馆、孤儿院、养老院等都一一先后为政府所接管使用。如时兆报馆改为印刷学校,上海卫生疗养院,罗别根路医院改为空军医院,靶子路上的那家改为海军医院,桥头镇中三社改为农业学校,教会大半财产丧失,只留下聚会用的礼拜堂,教会从西方差会来的经济也中断了。

    而在l 9 5 14l 62 1日,政务院宗教事务处召开『接受美国津贴的基督教团体会议』有l 5 l位基督教领袖参加,周恩来总理出席,教会代表中包括耶稣家庭的敬奠瀛,上海的聚会处的倪柝声。本会中华分会代表有徐华、沈绪成、何秉端。华中的沈天然、北京的张伯清、西安的贾泰祥和东北的刘长礼。另有陈民,谭心虚、李承璋以列席代表名义被邀参加。可谓人数不少,会后发表『联合宣言』,又成立了『中国基督教抗美援朝三自革新运动委员会筹委会』,吴耀宗被选为主席。

    42 7日黑色的『星期六』,单在上海就有一万六千人被逮捕,举国上下,风声鹤唳。许多『成份不好』有『政历问题』的人,都要写自传,从七岁写起,又要人检举揭发,告密,恐布气氛弥漫各处,也造成不少人自杀。此时三自会秘书,青年会干事刘良模在5l 5日率先抛出一篇『怎样开好控诉会』的文章,『天风』杂志随即刊登了一系列控诉基督教领袖的文章,为意识形态斗争先开路,具体行动就跟上。在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教会机构最集中,外国势力影响最大的上海,于6l 0日(星期六)在逸园(前跑狗场)举行了一次有一万二千人参加的控诉大会。

    本会首先有被鼓动起来的近百名学生,从沪宁线上的桥头镇中华三育研究社成群结队而来,并进驻中华总会大楼,声势逼人。此情此景仍历历在目。这些学生由报馆工人、总会人员,书报员等组成的控诉委员会带领下工作。另外从男女青年会派来受过训练的人又从旁『指导』,时兆报馆成了控诉运动的司令部,入口处还安排了门卫。刘良模,那位从l 9 4 98月就被周恩来总理从纽约召回来参加第一届政协的人士坐镇,尹襄等辅助,控诉的对象经常被传出传入问话。两个月之久全用来收集整编控诉材料,同时当然也要学习政治时事及听大报告,但居然每天还有形式上的灵修早会!一位时兆报馆的排字工人,工会主席,当时也是一位公开抽烟者南祥谦,作为主要负责控诉运动的人,桥头镇学生会主席彭湘生也是领导者之一。

    l 9 5 18l 0月之间,本会先后在上海召开了三次大型的控诉会,笔者都参加了。第一次被安排在本人自幼经常出入的老靶子路沪北教会,以中华三育研究社的学生为主:而林尧喜、沈绪成,和何秉端是为被控诉的对象。

第二次控诉大会借其它教会会场,主持控诉的单位是时兆报馆的人员。被控对象为徐华主编,李素良经理,贾寿志厂长。这次以工人为主攻,火药味更浓。

另一次规模更大,假座基督徒聚会处,南洋路教会,(也是杀鸡儆猴)那天虽阳光和煦,但会场情景很是阴森。四个被控人员——徐华,林尧喜,李素良和沈绪成由警察押入,也由警察押出,既增加紧张气氛,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控诉内容,老调重弹,并无新意。

    控诉运动和三自革新是共产党政权下中国教会为迎合形势而产生的双生子。l 9 5 1年在全国133个城市中举行了228个控诉会。l 9 5 17l2日赵紫宸辞去『世界基督教会协会』副主席之职,7l 6日天津救世军被查禁,84日基督教出版团体在沪开会清洗文字出版物中『帝国主义的毒素』。l 9 5 24月基督徒聚会处的倪柝声在『五反』运动中被捕。在l 9 5 4年第一届基督教全国会议前,为扫除反『三自』的障碍,先后举行了控诉王明道大会,次年(1 9 5 587日)王明道夫妇被捕入狱。

    至于基督复临安息日会在l 9 5 0l 0月因为第一个经历了控诉运动,也就第一个成立了基督复临安息日会中华总会三自革新委员会。朝鲜战争后又改为抗美援朝三自革新委员会。由南祥谦任主席,姜从光和程步云为副主席,庚昆麟为司库,委员由一些激进工人、学生、加上二,三位牧师(单英民,谭心虚等)及一位女传道(沪北教会的崔慧芳)和一位工友担任。不准讲基督复临,甚至复活,更不能提倡安息日或强调有上帝。经过控诉运动,后果可说好坏掺半,除了有人站在攻击信仰及教会之外,那些吃饼得饱之徒,未重生的闲杂人,一见教会失势,经济困乏,西人返国,就都纷纷离去了。不少教会的『雇工』也都四散各自谋生,至于惧怕的,避嫌的也都悄悄离去。青年人更在重重的压力下,尤其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礼拜而流失,但那时就算是留在教会的少数忠心的信徒也因为没有灵性上的供应而渐渐失去参加聚会的热情和兴趣。三自革新最初并未如想象及宣传的那样,使教会更兴旺,而是日益荒凉,可能为这缘故,教会领导换人了,南祥谦做了一年主席(即前会长)后就辞职,但仍担任时兆报馆经理以取代李素良,在此时就推出素有『圣经百科全书』之美称的姜从光老牧师,圣经教授为主席,但不到一年,在某些政治要求和压力下,不幸地竟在家中悬梁自尽,消息传出,令人震惊及深思。这样,一度做安息日学部干事陈民牧师的书记的程步云教士就接替做主席,不久,总会新领导就宣布对徐华,林尧喜,李素良及沈绪成这些被控诉的对象,开除他们教职甚至教籍。

    总会一些牧师带头将怀爱伦的书籍上缴或作废纸出卖或烧毁,刘良模对林尧喜特别施加压力,要他批判怀氏著作,遭到拒绝后就声称林尧喜为安息日会中最危险的人物。一时本会似乎被视为美帝国主义的『第五纵队』,而林又是反革命集团的为首份子,对他威胁有加。

    徐华l 9 5 4年被捕判刑4年,林尧喜,李素良被逐出教会后,连同李承璋为了维持生计,也为了避免嫌疑及能照顾一些愿意持守安息日而兼顾圣工的人,就在上海开设了一个做计算尺的工场,同时林尧喜开始翻译怀爱伦的斗争丛书(先祖与先知,先知与君王,历代愿望,使徒行述,善恶之争)。教会在自由富足之时所未做成的事,今天要在困逼艰苦的日子中来补做。

    由于同工内部的意见及公安人员的经常『光顾』,气氛又顿形紧张,林尧喜就退出工场,以自己从事修理电冰箱为名,继续译述的工作,徐华,陈民也成为他翻译工作上的主要帮手。前桥头镇英文老师罗德因守安息日从学校退出后也分担了小部份的翻译任务。

    l 9 5 3年前后,上海率先就有焦洪志(沪中),周康伟(沪北)因守安息日从上海第二医学院被开除,以后又有张晴岚等,另外魏惠信(沪中)彭华冠从第一医学院被开除(以后彭经检讨又复学):范承华从上海水产公司被撤职,葛美菊(沪北)朱爱真(沪北)沈斌义(沪中)先后从靶子路海军医院(即卫生疗养院)中被开除。焦洪涛(沪东)在中学毕业前被开除,龚国荣(沪中长老)从上海纺织局中被开除,姚柱宇(提篮桥教会)从小学教员的岗位中被撤职,苏福升被工厂解雇。这些弟兄姐妹就献身为主而用。同时,有些离职,解职,离学的弟兄姐妹就组织了一个好望玩具模型厂。在工作之余帮助圣工,这样上海五个教会(沪中,沪北,沪东,提篮桥,和浦东)都有一些人愿意为主而生活,愿背十架跟从主。当时活跃在教会工作中,除了上述人员,还有邵力圣,杨大卫,郑昭荣,郑昭光,汪亚东、周吉、沈斌忠、周作良、李维三(周、李为湘西五青年中的人员,他们在共产党接管政权后,由香港本会学校返回,并赴苗族聚居之处传道,结果被捕关押多年,后获释),李伟扬(曾因守安息日;从山东师范学院中被开除),罗厚康、黄兆坚也都先后投入教会传道工作。另外戴福年当时也是热心的青年。在外地也;有一些弟兄姐妹如吴崇,从山东医学院中被开除,就出来为主工作。

    数百万字,几千页的文稿就在各种压力下产生了。译文非但尽力追求信、达、雅,更充满迫切的使命感及对缺乏生命之粮的羊群之爱。文稿完成后,接着有人四处分发传阅校对,然后好多位弟兄姐妹硬是一笔一划的在钢版上将它们刻在腊纸上,眼花了,手起了老茧,一页一页地刻写,再用那几乎最原始的手推式油印机来印。印得页数多了,字迹就开始糊了,那就得重新再刻腊纸,不时还碰到纸张和油墨的短缺,因为在那些年代凡是私人大量购买这些货品的都备受注意和嫌疑。有人出钱,有人出计,有人出力有人献出才干,克服重重障碍,印好了,又切又装钉,每一环节得付上多少体力和心血,轮到寄发时,更是甘冒风险,因为当时公安,宗教事务局,三自和本会的『总会』,都一再地传来警告并不时施加压力。这工作一度虽有短暂的中断,但蒙主保护,结果化险为夷。主当时感动圣公会一位陈见真主教、市三自主席仗义直言,向有关当局解释怀爱伦女士(1 8 2 7l 9 l 5)的著作本身并不存在问题,翻译出版这些也不违反宪法,就这样五百册,一千册,有着各种字体,又印在灰黄又粗糙的纸上,仅有薄牛皮纸为封面,却满载属灵真理亮光及安慰鼓舞人之信息的书本,就由上海寄发到各处。

    本会首先在l 9 5 5年召开了基督复临安息日会全国会议,程步云为主席,这是第一次有这种全国性的会议,从信仰看,代表中良莠不齐,大家相会在上海宁国路总会办公楼,悲喜交集,颇有劫后余生之感。顾长声,庚昆麟,单英民等『思想积极』稳坐交椅,一时似很得意。而林尧喜、陈民、杨大卫及上海一班献身的青年仍作为怀疑监视的对象,但并未像耶稣家庭,真耶稣教那样被取谛,一时也未像倪柝声,王明道,林献羔那样被捕入狱。

    l 9 5 6l 9 5 7年相对讲是中国自l 9 4 9年以来政治上,经济上最安定,繁荣的时期,社会上开展『双百政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特别毛泽东作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报告,纠正了一些过左的做法。宗教生活也比较宽松,教会工作也有所发展。沪中、沪北,提篮桥教会也举行一些布道会,查经班,并不断有人受浸入教会,由沪中教会青年团契印发的,主要是预言之灵教训的选摘的每日灵修也分发到全国各地。

    本会中华总会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经讨论和批准保送周康伟,罗厚康,和黄兆坚去南京金陵神学院进修科,进修一年。因为教会认为如果他们要在教会继续工作,必须先去学习一个时期,这在本会是创举,并无先例。最初支持和反对的意见都有。那时浙江的梅月聪早已在金陵本科,以后也陆续有从浙南来的邬焕文,赵典来,梅日朗及从苏北等地来的同工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学习班。在北京燕京神学院也有葛美菊等参加短期学习,由于上海三青年取得一些经验,闯出一条路,也为本会在外教会中作了一些见证,次年(1 9 5 7年)上海教会又送出罗厚美去南京进修,一时之间,『三自』教会似乎在考虑培养男女传道接班人了。在政治生活和社会环境较安定下,也开始愿意想到发展教会工作。另外,本会在l 9 5 7年夏季举行了传道训练班,齐集在上海,由当时总会牧师何秉端、段雍虔、谭心虚、焦洪胜等讲课,共有来自华东,主要是江苏、浙江及上海的近三十位男女义工参加学习,其中也有无锡教会的周晖映女士,当时无锡教会也日益发展,温州地区工作更有长足进步,从l 9 5 ll 9 5 6年有过千人受浸,南京白下路教会在本会神学生协助下,举行了布道会,吸引邻近学校不少青年学生,最后的音乐幻灯布道之夜更有人满之患,同时在福州、济南、皖南等地都有圣工上的发展,如安徽阜阳一位姐妹带领200人的教会,即使在艰苦的苏北地区,工作仍在进步中,顿时教会在中国真像开出百花中的一朵呢!

21 9 5 81 9 6 6年教会联合收缩,冷落萧条时期

由于当时反右就形成了极左。社会对教会的要求和压力是明显的。由于大跃进,需要用尽一切可资利用的资源一—人力、物力、财力,以期在十二年内赶上及超过英国的生产总值和生活水准。

    l 9 5 8年在上海举行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学习班,第一期为期逾三个月,各教会的主要负责人齐集在慕尔堂(今沭恩堂),本会总会的成员程步云、单英民,庚昆麟、谭心虚、何秉端、段雍虔,王紫垣,地方教会中的周康龄,沪北女传道崔慧芳等参加。在学习班中,除了『学习』就是批判,自我批评、检举、揭发、斗争,结果周康龄被定为右派,何秉端划为右倾受强烈批判,王紫垣因为反对在教堂挂国旗,攻击本会三自领导程步云等『罪名』,以后入狱,被判四年徒刑,除了有些政府和三自需要的人员留下,其它人员在经过学习后都被转业或进入『三自』开办的加工组(加工厂)工作,大多数人在安息日的遵守上妥协了,罗厚康因为坚持遵守安息日,就常受批判攻击,长达六年之久,直到后来离开了三自加工组。

    第二期学习班紧跟第一期,也是在慕尔堂举行,参加者多为教会基层工作人员及无法参加第一期的人,总数也有好几百人之多,本会有十个教牧及职工参加(笔者是其中之一),这期学习不同于上次的是要留宿,平时不允许回家,在学习班开始之前,总会召开的座谈会上,参加学员中不乏提出安息日问题的人,程步云答应向上级反映本会人员的要求,可是一旦进入住下及进行学习,领导就说:『不予考虑』,星期六都得留下学习,星期天可回去。这显然有了信仰上的矛盾和偏帮,最初本会十个人一起提出申请,未得允准。有人开始放弃了,再提出,仍不允,又有人以『可将安息日聚会放在星期五晚上』。也有人说:『我有新的亮光。』又有人说,『不必这样拘泥固执。』一个个先后在压力下,困难前退却了,剩下笔者一人,被视为顽固反动,破坏学习而被大小会议批斗,至终开除解职。

    l 9 5 8年办学习班前,4l 8日林尧喜被拘捕,同年焦洪志在新婚三个月后被捕,以后在上海陆续又有周作良、龚国荣、杨大卫被捕,罗德在嘉定县被捕。上海本会开始组织学习、批判。以后又有张光华、邵力圣、沈斌忠和焦洪涛被送劳动教养。戎乾清弟兄被捕,后死在狱中,忠心到底。

    在大跃进,人民公社的外界影响和要求下,也在基督教内部通过『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改造,及左派人士的鼓动倡导下,以取缔、拘捕、批判等方式扫清了被认为障碍的一些团体个人。l 9 5 8年初实行了大联合,标榜为『消除宗派』『彼此相爱』『合而为一』及为『社会主义建设』。

    l 9 5 8年教会联合后,举例说上海原有二百多处教会,『联合』后只剩廿个教堂,每区一至二个;北京原有六十五个会堂,『联合』后成为四个,还不到十分之一,无锡原有五个教会,联合后留下一个。以本会来讲,上海原有五个教会,只留下一个武进路沪北教会,最初安息日上午全市部份信徒还能集中于此崇拜,很快为了『替社会主义建设让路』,圣日崇拜就被改到了星期五晚上,一周仅一次聚会,安息日学(其它教会的主日学)都被取消。儿童不许参加宗教活动。青年人赴会要登记姓名、地址、很多人有顾虑,也就裹足不前。原先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会堂改为仓库,食堂,托儿所,学校等等。

    北京本会从l 9 5 8年就停止了聚会,少数人在家中聚集,长老们暗中探访教友。百分之九十的传道者都转到社会上工作,有些去教书(如顾长声去华东师范大学),更多的在三自组织的加工组,从事生产劳动,如制作绢花等(计有何秉端、段雍虔、吴孝真、周康龄、狄子箴,周康伟和罗厚康等。)

    中国基督教第二次全国会议于l 9 6 0l 1l 2日在上海举行,会议持续近一个月,会议强调为要贯彻中国社会主义服务的精神,必须继续进行思想改造和加强揭发所有非法活动。l 9 6 222日吴耀宗又发表题为『美帝国主义传教事业的新战略』不久各地又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各地教会都有人受牵连,如天津的葛肇谅。另l 9 6 49月黄兆坚也以地下传道,破坏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为名被拘留,后被判八年,以后又继续戴反革命份子帽子劳改七年,但更严重的试炼仍等待着教会和它的儿女!

31 9 6 6l 9 7 6年教会封闭困苦,地下发展时期

    l 9 6 36月中苏关系决裂已公开暴露。l 9 6 4年底举行了第三届人大,毛泽东因为在l 9 5 8年的大跃进,人民公社等运动上被认为有『左倾之错』让出国家主席一职给刘少奇。此后,党政高层派系之间的权力斗争,就发展为以反对国际修正主义背景下的中国走资本主义路线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以毛泽东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利用了学生组织『红卫兵』,在所谓『破四旧』——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旧思想的口号下,各地红卫兵大肆抄家,掠夺和进行各种破坏。在『触及灵魂』的名义下又残酷私自用刑。l 9 6 64l 8日『厂解放军报』发表社论『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积极参加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5l 6日中共中央发出『通知』,正式成立中央文化革命小组。61日『人民日报,发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文章,这时可说正式吹响了文化大革命的号角。一时之间全国恶浪翻滚,在革命的名义下干尽了许多卑鄙的事。以基督教的遭遇说。8月北京的红卫兵就开始封闭教会,捣毁十字架和讲坛,焚烧圣经,赞美诗,侮辱迫害信徒,这个行动迅速席卷全国。北京基督教青年会大楼的标语这样写道:『没有上帝、没有鬼、没有耶稣、没有马利亚、没有约瑟,像伊斯兰教和天主教、基督教是反动封建意识、人民的鸦片,来自外国和外国保持接触,我们是无神论者,我们只相信毛泽东。』(RichardCBush共产主义中国的宗教1970275页)

另外,又有『我们号召所有人民焚烧圣经,毁掉圣像并解散宗教组织。』一时那股被盲目,偏见,仇恨而煽起的疯狂破坏的邪火,四处燃烧,多少文物古迹,宝贵书刊,资料,照片都毁于一旦,多少人受害,自杀。教会既被认为是『仇敌』,宗教是罪恶。要组织统一战线反对宗教。各宗教没有例外地都受到冲击。如果说l 9 5 1年的控诉运动主要触及西方传教士及各教会的领袖人物;l 9 5 8年的教会联合运动主要影响地方教会的传道人;那么l 9 6 6年的文化大革命就涉及每一个坚持信仰的基督徒,而且一向以为得到政府承认和支持的三自教会领袖和成员,也不例外或无一幸免。开始时他们一样受到批判,斗争或送往农村劳动。他们第一次尝到了,他们曾经有意无意地加给一些忠心同工和信徒的苦涩。深信有些人后来觉晤,悔改了。(早在l 9 5 8年反右时,一度担任中华总会三自革新会主席的南祥谦在自己受到了批判,定为右派后也转向及反悔了,现在浙南老家传道,笔者曾见到他满脸喜笑与同工们的合影照片)。当日的景象活生生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重演十八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时,恐怖主义下的情景,烈火将各人信仰的根基显露了出来。在无神大棒袭击下,真假基督徒,真假教会领袖似乎都受了苦,但滋味不同,反应各异。多少信徒看着熊熊烈火焚烧他们心爱的圣经,心如刀割;也有为收藏一本圣经而费尽心机,或饱受毒打。当他们看到,听到亵渎神名和圣地之时,基督的儿女不忍视听,泪如雨下又怒火中烧,欲言又止。

    华南早报报导上海的光景:『基督教历史的最后篇幅记在82 4日.....在那天所有教堂,不论是活跃的或徒具虚名的,不论是由少数人所主持或经由上海宗教局保存的教堂,它们建筑物中的十字架,圣像,祭坛,装饰物都被那些戴了红卫兵袖章的革命学生所摧毁拆除了......圣三一堂,慕尔堂无一例外都受到了破坏。凡被搜查到的圣经、赞美诗一堆堆放在大街或教堂外焚烧,有些传道人及家属被迫跪在碎玻璃片上,有的头上挂了沉重的物件,有的被强迫在地上爬并边说亵渎的话,有的被迫喝阴沟水,无恶不作,罄竹难书。

    本会上海林尧喜、罗厚康、黄兆坚等家都先后被『抄家』,黄兆劲医生也被拘留审查及送青浦劳动教养。有些人也受皮肉之苦楚,如苏福升,又薛苏民因上书毛泽东劝他信耶稣,也被拘留监禁,同时何秉端,王福源也被押在看守所,西安李维三,北京徐善庆都再度入狱。福州陈德和,温州舒成杰等都游街示众。

    特别记述一下无锡周晖映女士在文革中的遭遇和表现,可说明许多问题。她在l 9 5 8年教会大联合前后的学习班中饱尝大会批,小会斗的滋味,并面临失业,监禁,肉体精神折磨的苦楚,但都靠主得胜。虽因守安息日及坚持传道被开除教职及教籍。她仍不改初衷,忠贞不贰。文革抄家前,先有里弄干部前来规劝又警告,次日红卫兵果然前来抄家,取下耶稣画像,又翻箱倒柜,结果他们发现一无金银财宝又无枪枝弹药,仅拿到几本故意被放置在桌面上的破旧宗教杂志。同时收藏圣经和预言之灵书籍的厨房却是红卫兵们唯一逾越而过的地方。他们失望而去,但风声传来,他们将再度『光临』。周女士又熬费心思将圣经、怀著用塑料纸封住,掘开地将它们藏在地下,结果发现不妥,也不便取用,又东藏西放。她更将重要经文抄录纸上,随身携带,不时背诵,以备日后之需。当日的困逼,可见一斑。事实上,记忆中在六、七十年代,先后有戎乾清,孙钦夫,郁从耶,樊令守姊妹为道殉身在边区劳改或狱中,有些昧于笔者见闻而不知。主必记在册上。

    文化大革命公认为是史无前例的疯狂困难时期,对教会也是一个空前考验的日子,对主的儿女是前所未有的锻炼和见证上主权能,慈爱的良机,对不少人是一生中背十字架跟从主,最荣耀,最苦也是最乐的时期,特别在那时日产生了无数强大富有生命力的地下家庭教会组织。

    一位前本会工作人员1 9 6 82l 3日写信给远东分会负责人苏仁生(CP Sorensen)说:自从文化大革命以来,我们的生命和存留的状况每天都有变化,正如耶稣所说:『撒但要用筛子筛你们』,他确实筛得我们昏头昏脑,昼夜坐立不安。我们历年所收集的书,我们亲友的照片,都被一扫而光,钱财真如粪土那样,但真理值千金,我们看一切的物质损失都不重要,但我们怎能忍受灵性的饥渴,我们四处搜寻,终于在友人处找到一本圣经和一本赞美诗,我们感到我们已经得到了世界最有价值的珍宝。

    同时,上帝也行奇妙的事,在外界全无公开教会存在时,上帝在监中兴起祂的工作,笔者在看守所中,在文革时有一年多时间,蒙主恩带领和保守与同室两位难友,一位是其它教会的基督徒,一度在高压下放弃过信仰,另一位居然是徐华的远亲,慕道友,我们从早到晚,唱诗、祷告、讲解圣经,从创世记到启示录。神施行奇妙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摧毁上帝的教会,中止祂一切事工,在人视为最森严的地方,主按祂的应许与祂地上二、三个儿女同在。这样的事例在劳改场所集中地,青海,新疆,安徽都有出现。

    l 9 7 7年在中国的乒乓外交中,美国乒乓队来华回访。一个队员说:他看不到任何基督教的迹象和基督徒的踪影。这是可以理解的,蜻蜓点水式或浮光掠影似的访问,或在精心设计及安排下的参观,是难以了解更多的内幕的。同样这也是事实,表面上是还没有任何宗教活动,但到了l 9 7 18月份,部份在外地劳改的牧师和传道人突然被召了回来,因为要接待外国来访的宗教界人士,这是在l 02 5日中国加入联合国之前。l 9 7 21月北京率先恢复了专为外交人员而设的主日弥撒,那又是在22 1日尼克松总统访问中国的前夕,显然为了政治的需要,表面的宗教活动有了一鳞半爪的呈现,但那些年头,政治运动和阶级斗争还是不断在进行。l 9 7 51l 7日通过新宪法,其中第3 6条说: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和不信宗教,宣传无神论的自由』即或粗看也能发现它的问题——有宣传无神论,但没有宣传有神论的自由。

    l 9 7 6年是中国历史上又一个难忘的一年,此时祸国殃民的文化大革命已整整延续了十年,何时才了结呢?

    1月8日周恩来总理病逝,4月5日发生『天安门事件』——藉祭祀周总理表态及发泄不满,结果许多人在『反革命』的黑名之下惨遭镇压,既不能为周恩来招魂,更增添了许多冤鬼新魂,六月朱德委员长逝世,八月唐山大地震死亡人数至少逾廿五万,伤者更多。99日毛泽东又病逝,同年吉林最大的陨石打下,l 06日发生政变,『四人帮』,包括毛妻江青下台并被捕。到下一年即七七年宗教局恢复工作,邓小平再次上台,渐渐中国基督教又来到了一个新的时期――兴旺发达时期,教会复活时期。她卅年来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走过了旷野和十字架的道路,上帝再次显示祂是宇宙和历史的主宰,祂也借着祂忠心的子民获得前所未有的中国发展壮大的教会。中国教会如火中诞生的火凤凰,尽管在前进的路上仍会有起伏及内忧外患,但她必继续为主发光,并将福音传遍四方。曙光在望!

 

2. 神奇的拯救

罗厚康

    l 9 5 8年,上海基督复临安息日会,至少有十位传道人、长老和信徒,因翻译、印发怀爱伦的宗教著作,和坚守,传讲安息日的真理而被政府逮捕、判刑,定为反革命份子,送往外地农场,矿山劳动改造。

    林尧喜牧师首先于l 9 5 84月因此被逮捕,被视为反革命集团头子,后被判处十五年徒刑,送往安徽劳动改造。

    龚国荣长老也因坚守安息日,并热心传道,而于l 9 5 871日被逮捕,判处1 5年徒刑,送往青海劳改。

    我父亲罗德原为本会桥头镇中华三育研究社英语老师,当学校被政府接管。因他坚守安息日,学校不同意,只好被迫退职在家。又因帮助林牧师翻译一些怀氏宗教著作,于l 9 5 81 0月被政府逮捕,判处15年徒刑,送往安徽劳改。

    焦洪志弟兄因坚守安息日,被医学院开除,又因献身传道,组织印发怀氏著作,而于同年被捕,判处l 2年徒刑,送往青海劳改。

    杨大卫长老也因热心捐款,支助印发怀氏著作,而被判处十年徒刑,送往安徽劳改。

    张光华长老也因此被定为反革命份子,被判管制三年,后又送往安徽农场劳动教养。

    还有,邵力圣、焦洪涛、沈斌忠等弟兄,也都因此被判劳动教养。周作良弟兄因此被判劳动改造。

    此外,徐华牧师也曾帮助林牧师翻译怀氏著作,后来大约一、二年后,也被政府逮捕判刑。还有一位戎乾清弟兄,则最先为信仰被捕,殉道于狱中。

三年之后,l 9 6 1年,又有四位长老、弟兄、姐妹被控在公园中聚会等,而被政府逮捕。郑昭荣长老被判徒刑三年,送往外地劳改。郑昭光弟兄、沈斌义姐妹(焦洪志弟兄的妻子),和朱爱真姐妹也被送外地劳动教养。

    l 9 6 4年,黄兆坚弟兄也被控暗中传道,被判处八年徒刑。他在狱中继续向同被囚禁的人传道。遂送往犯人工厂继续劳动改造,直到l 9 7 9年。

    l 9 7 2年,黄兆劲弟兄也因在厂里坚守安息日,并借宗教书籍给朋友看,而被定为反革命份子,送往青浦农场劳动教养三年。还有薛苏民弟兄也曾因为写信给毛主席,劝他信耶稣,而长时间被囚禁狱中,进行审查,最后被释放的。

 

他们是有福的

    上述为主被囚的众父老弟兄姐妹都是有福的。主把他们投在烈火的试炼中,是为要熬炼他们成为精金,以备将来在主的圣工上重用他们。他们后来也都蒙主神奇的救护,在经过三年极严重的自然灾害,和十几年或二十几年的磨难岁月,许多劳改犯人都已先后去世的情况下,他们却都能活着回来,平安回到家中,而且他们几乎每一人都靠主心中平安、喜乐。他们的信心,爱心和盼望也都格外加强。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回来后,都热心于圣工。有些同工、同道至今仍在主的圣工上蒙主所重用。也有几位已在主内安睡。还有,在主的恩眷下,上述为主被囚的每一位同工同道的案件,经过法院覆查,都已被撤销原判,宣告无罪,获得平反。最先于l 9 7 8年和l 9 7 9年获得平反的,是黄兆劲弟兄和黄兆坚弟兄,最后于l 9 9 1年获得平反的,是林尧喜牧师。一切感谢、赞美归主名!

 

我的几次蒙主神奇救护

    至于我本人,若不是由于上帝神奇救护,至少有十次我曾被捕入狱。特别是其中有几次,在人看来极为严重,我必定被捕入狱无疑。当时我好像已落入狮子坑,或被丢在火窑中。但上帝却封住狮子的口,不让狮子吞吃我,也不让烈火伤害我。

    因为自从l 9 5 8年各教会进行大联合以来,我们教会已被取消自己单独的聚会,政府和三自禁止传道人或信徒有任何私下的宗教活动,即使两个人在一起祷告,或谈论宗教信仰也属非法。情节轻者则审查交代,重则被捕入狱。至于宗教文字在暗中传阅,更属严厉禁止。但事实上,即使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在最危险的年日中,我和弟兄姐妹之间的暗中来往,交通、聚会,也从来没有断绝过。

    我们时常在密室中,或在偏僻、郊外的公园中,彼此交通,聚会,从几个人到十几个人。我们也经常在夜晚,两三个人在安静的马路上一边走,一边讲,进行安慰,勉励和交通。我也曾在其它教会的几家信徒中,进行秘密的查经和聚会,以发展信徒。例如其中有一家夫妇,有三子,三女,媳妇,女婿,姨母,外婆等十几人,几乎都住在一幢房子内,我每星期六晚上都暗中去他们家中主领他们的家庭聚会,经年累月为他们查经,讲道。后来他们全家,亲戚十几个人都已接受本会要道,并遵守主的圣日。

    此外,那时我也将自己写的许多要道,培灵讲道和布道小册子(抄写在练习本上)等,在弟兄姐妹和各家庭中间暗中传阅。

 

好像落入狮坑火窑中

    虽然我们当时都极为谨慎,小心地进行着这一切秘密的交通,聚会和文字写作与传阅工作,但有一些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中,还是被红卫兵和政府方面追查到了。

    例如我们在公园中的一次宗教活动,后来被驻守在林牧师家中的红卫兵追查到了。当时有公安政法学校的红卫兵,约十人左右住在林师母家中(林牧师还在安徽劳动改造)一、二周,从早到晚分开逼他们大人、小孩坦白交代。林家的几个孩子从小学到中学,在学校里都遵守安息日,加上父亲又是反革命份子,红卫兵决心要迫使他们放弃安息日的信仰,并追查他们和教会中那些人有来往。起先他们都不肯说,几天后他们从最小的孩子,小妹妹身上打开了缺口,那时她大约还只有七,八岁大。她说他们几个姐妹和哥哥曾到某公园去玩,还有其他人同主。几经逼问,得知还有罗叔叔、秦叔叔(秦茂南弟兄)和他的几个外甥、外甥女,共约十余人一同去玩,而且罗叔叔还讲了圣经道理给他们听。红卫兵在向她和她哥哥姐姐们逼问追查后,接着又去逼问秦弟兄和他的几个外甥与外甥女。幸亏林家儿子已立即把情况写在一张纸上,暗中送到秦弟兄家,压在一块肥皂下,告诉他们:『只讲了这一件事,其它都没有讲。』让他们有一个思想准备。

    红卫兵一进入秦家后,就开始批斗秦弟兄和他的大外甥,在他们颈项上吊凳子,又给秦弟兄剃了阴阳头,并又在另一房间追查其他五个外甥、外甥女,同时逼他们交代在暗中参加了那些宗教活动。他们因事先知道了情况,也只讲了这一件事,其它都不讲。红卫兵临走时,还要他们把所讲的情况详细写下来,交给派出所户籍警,转交给他们。又说:不要以为我们对你们很厉害。我们在家中这样批斗,批斗你们,还是对你们客气的。对罗厚康就不是这么客气了,他是要抓到里面(监狱中)去批斗了。于是他们立即把一切情况告诉了我。因他们未将所写的材料交给户籍警,红卫兵最后又来了一次,拿了材料。

    随后又有一个严重情况发生了,我曾先后将我所写的好几本小册子,如『十个童女』、『圣灵充满』、『晚雨复兴』、『求主教导我们祷告』,基督写给以弗所教会的书信,和写给老底嘉教会的书信,但以埋书一,二章的解释......等等,借给林师母和她的孩子们看,也都被住在他们家中的红卫兵追查到了,知道是我借给他们看的。其中但以理书一章、二章的解释(写在二本练习本上),早在他们家中抄家时,就已被红卫兵搜查到。同时在另一处,也有另一批驻守在三自机构中的红卫兵,用谎言逼问一位老牧师说:『罗厚康已经被逮捕了,他交待了你许多情况。你要老实交待,你和他之间有什么宗教活动? 』当结果那位牧师信以为真,也就把我过去写的,并借给他看的『基督达予以弗所教会的书信』和『基督达予老底嘉教会的书信』两本手写的小本子的事,书面交代了出来。这件事,我当时一点不知道。很久后我在路上遇到了这一位老牧师,他很惊奇地问我说:『你什么时候从监狱中被放出来的? 』我说:『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啊!』他又问:『那么有没有人来查问过你? 』我说:『没有。』他更感到奇怪了。于是他把上述一切情况都告诉了我。

 

一场狂风暴雨来临

    当我得知秦弟兄和他外甥、外甥女被批斗后,即知一场狂风暴雨迅即来临了。按人看来,我必定要被抓,被斗了。我也在主面前祈祷、默想、仰望了一日之久,整日心中思念着如何应对。当傍晚去江边祈祷、默想时,忽然得蒙闪电似的光照,心中立即充满了平安、喜乐。再也没有丝毫惧怕的思想。我一心要为主作最柔和、仁爱的见证,并也靠主作好了一切被捕、被斗,被打,甚至殉道的最坏准备。因我被抓进去后,如要坚持守安息日,或是被批斗时不肯污辱我的信仰,不肯向毛主席的像鞠躬,或是不肯多讲和弟兄姐妹的宗教活动和来往情况......等等,按常情,红卫兵一定会毒打我。当然我仍在主的手中,主若不许,什么都不能临到我的身上。我虽然不相信主会让我殉道,我相信将来圣工复兴后,主还有许多工作要我作。但我仍靠主恩助,或被打残废,或是殉道,作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因我感到不能有任何一点惧怕,否则,我怕什么,就肯定会在什么上跌倒,撒但就必定会在这一点上胜过我。

 

神奇的救护

    然而上帝施行了神迹奇事救护了我。我天天等待着红卫兵或公安局来找我,但奇怪的是他们却一直没有来,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来查问我这些事。我后来看明了主的旨意,因上海许多忠心的主仆和圣徒都已先后被捕入狱,主在外面也要留下它的仆人,为要多多安慰、坚固它被掳、分散的百姓......。

 

又一严重而痛苦的事件

    后来,另一件严重的事发生了。我多年来所写述的但以理书、启示录逐章、逐段、逐句的详细讲解,各种培灵讲章,布道小册子......共有成百万字的手抄本和研究资料等等,连同黄牧师的许多字手稿等,全部从黄姐妹家中被抄去了。我当时难过极了,似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我胸口。我那时一点也不害怕会因此被捕入狱,甚至我在想,假如可能的话,我宁愿进去坐牢,以换回这许多文字。因这些都是多年来的心血啊!

并且为了这些文字,过去冒了多少次风险,从写作,到传阅的每一过程,若有任何一点差错,就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然而却蒙主保守下来。原想这些文字在以后圣工复兴时,还可整理出版,在传道圣工上发挥更大作用,但如今却被一扫而空。正在我心中难过之时,主使我想起它的应许:『勇士抢去的岂能夺回,该掳掠的岂能解救么?但耶和华如此说,就是勇士所掳掠的,也可以夺回,强暴人所抢的,也可以解救。』(赛492425

 

再次奇妙拯救

    从此我每次祷告中都为此迫切呼求我说:『主阿,如符合祢的美意,如能荣耀祢的圣名,并对圣工有帮助,求祢施行神迹奇事,把它们拿回来。但假如祢的旨意容许它们被毁掉,那么就求祢今后一定要将更多、更好的文字赐给我们,或是借着我再写,或是借着其它同道写。你必不让他们毁灭这些真理亮光。』如此,我的心灵得以不断因信交托、安息在主无限的权能、智慧和慈爱中。感谢、赞美主,这样祷告了五个月之久,主果然施行了奇妙大事,使被抄去的好几大包的文字(包括黄牧师的许多文字),又都被取回来了。这在当时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后来于l 9 8 6年时,又给我们携带出国,一直给我很好的利用着,或写成系列性的广播稿件,或汇成书册,一部份出版。一切颂赞归主名!

 

国内宗教政策初步开放

    国内宗教政策,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已开始放松,约在l 9 7 9年底,或l 9 8 0年时,上海本会已有了一、二个公开的家庭聚会、弹琴、唱诗、祷告、讲道,如同一个会堂一样。我每安息日和平日都去主领讲道。我也到过好多外教会的家庭聚会中查经和讲道,蒙主赐恩,许多人都调转脚步,遵守主的圣日,成为本会信徒。我们的家庭聚会也不断增多起来。我当时最忙碌时,每周要领十一个家庭聚会,或是去查经,或是去讲道。在l 9 8 6年三月我和内人离开中国时,我们上海的同工同道已有将近二十个家庭聚会,大的约有五十人左右,小的约有二十人左右。我们已经先后二次,为150多位信徒施行了浸礼。以后上海圣工更兴旺。我们的教友已在沐恩堂聚会,此外还有家庭聚会。每年教友不断增加。上述好几位被囚归回的同工同道都已肩负起主要的圣工责任。盼望不久晚雨沛降时,还有更大的圣工复兴来临,以帮助我们速速完成传道救灵大工,迎见主的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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