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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发光的房子

  圣诞节的前夕,可怜的建民竟被他那横暴无情的继父赶出门外。他困乏无力地漫步在风雪之中。

  这时,他褴褛的衣服已被融化了的雪浸湿了。他那双早已破损的鞋子又从缝补过的地方裂了口,因此他的双脚也冻僵了。他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虽然还可以覆盖着前额和耳朵,但仍有一条裂缝儿透入刺骨的冷风。

  黑夜已经笼罩了大地,但是这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仍然拖着沉重的步子,踯躅在忧苦而孤独的路上。

  “假若我能找到一个隐庇之处,使我得到一丝温暖,不要被这凛冽的寒风所欺凌;”建民心里想着:“假使有一个地方,能给我一点食物吃,给我喝一些热的东西,那就好了!”

  他走到一个丛林附近,远远望见那儿村子里,有灯火从山边的一些大房子的窗户里照射出来。好几个烟囱里冒出来的烟,正在袅袅上升。

 

 

  建民心里立刻生出了一个很大的新希望。处在这样一种可悲的境遇之中,可能在这些善良而有爱心的人家里,得到一分照顾。于是他就加快脚步,好象真的能藉此把他的困苦消除了似的。

  他很快就来到一幢华丽的大厦之前,有许多灯光从窗口照射出来,最亮的一盏灯是在前门口。“真的,”他想道:“能够住在这样一幢房子里的,一定是很有钱的人,他们一定很乐于帮助一个穷苦饥饿的小孩。”

  建民鼓足了勇气走到前门,踮起脚尖来,很吃力地拉动门铃。里面的声音使他吃了一惊,但是更叫他害怕的是,这橡树做的重大门拉开了,有一个衣着很考究的大人朝外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你在拉门铃?”这傲慢的管家问他。

  “是——是的,”建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又冷、又饿,所以我想求您——”

  “今天是圣诞夜,”这管家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儿满屋子里全是宾客。对不起,我没有时间跟你这样的人胡缠。去吧!”

  砰的一声,门关起来了。

  “哎,”建民自言自语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人会这样做的。或许是他们太忙了。我到别家去试试看。”于是他又走向另一幢大厦之前,但是他深怕里面的人也是一样的忙碌,不能在圣诞夜来照顾一个饥饿的孩子。

  到了这座屋子前面,他首先就听到里面有奏乐的声音和欢笑的声音,他觉得住在那里的必是些很友善的人。于是他叩门,但是里面的声音太嘈杂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加紧叩门,但里面喧闹的声音也愈来愈大。

  最后门开了,一个年轻人戴着一顶游戏纸帽走出来。“请原谅我,”建民说,“我巴不得您能——”

  “对不起,”这位狂欢中的年轻人大声嚷道,“我们这儿正在举行圣诞舞会,而且我也不能为你在此久停。”

  “但是,请您——”建民恳求他

  “对不起;再会!”这年轻人砰的一声把门关了。建民再到另一家去叩门,但是里面有许多声音喧嚷不息,完全没有听到外面叩门的声音。他没法,只得悄悄地离开了。他再到另一家去,有一个怒气冲冲的绅士从楼上的窗口伸出头来喝斥他,要他滚回家去,不要来搅扰邻居!

  随后他又到了一家,有人告诉他改日再来,也许可以帮助他;可是他现在就需要帮助啊!

  建民这样挨家挨户地走遍了全村,他想找个栖身的地方,求点果腹的饮食,但始终无法得到。

  他深夜跋涉在雪地里,离开了眼前那些闪耀的灯光,他觉得可能会倒在路上死了。因为他是那么的疲乏,那么的饥饿而又沮丧。

 

 

  过了不久,建民发觉自己正从一间极小的,破落而陈旧的茅屋面前经过。因为四围是那么的黑暗而又恐怖,甚至无法看清屋子的全貌;只有籍着地上白雪的反映,才看得见那屋子有帘子遮住小小的窗子,有一线暗淡的灯光从木头缝隙中透射出来。

  建民站着想了一想他该作什么?

  他可以叩这家人的门么?

  这有什么用呢?那些住在大厦中的人——他们有许多钱可以花用在宴会和逸乐的事上,都不肯帮助一个可怜的穷孩子;那么,住这样简陋屋子的人还能做点什么呢?不,必然是无用的。最好别去打扰人家,还是去树林里死了算了。

  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最后认为既然已经叩了许多家的门,再试试叩开这一家的门,又有什么妨碍呢。于是他又踱回来,这条路全被雪封盖了。他找到了门,轻轻的叩了几下。

  不一会儿门开了,有一位老太太出来探视。“天哪!”她喊叫道,“这么冷的深夜,你在外头干什么呀?”

  “我求求您——”小建民刚开始说。但是没等他说出别的话来,老太太就把门大大地打开,邀他进去。

  “可怜的孩子啊,”她嚷道,“看你又冻又饿,几乎饿得半死了。也许是我错了,你一身都湿透了。等一下,让我先把炉子升起来。”

  建民看看这一间小屋子里面的情形,穷乏不堪。地板上也没有地毯。他从窗缝里所看见的亮光,乃是一枝蜡烛,放在火炉台上。他来不及再看别的,这位仁慈的老太太很快就来替他脱去了湿透的破衣,用一条毛毯把他包裹了起来,让他坐在桌子面前,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给他喝。

  她又回去搅拌火炉上的锅,正煮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切的东西都在变了,她惊奇地注意着。

 

 

  难道这是一个梦,或者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何以这烛光能使得全屋子都有一种和暖可爱的感觉,每样家具似乎都发光了,这亮光充满在每一个角落,整个小房子里竟有天庭的光照,好象精金所发的光,又像上帝的荣光充满在圣殿中一样。

  这时,那头一家有钱的富人正从他的大厦中眺望到山上,忽然他惊叫道,“看哪,那里有很强烈的亮光,是不是郭寡妇家的小房子失火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开来了。不一会儿,所有舞会中的人都穿上外衣,赶来看这奇异的事。

  他们看见那光正在郭寡妇小房子的前面。那破旧不堪的房子,在亮光中竟像一个白雪花石做的碗一样,他们十分惊奇地环绕着它。

  他们看看里面,只见这位老太太正在照顾着一个很小的小孩子,而这孩子也就是那曾经叩过他们的门的。

  这光消逝了,他们便叩门进去,详细地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实在是不知道,”郭寡妇微笑着。她脸上带着一种喜乐和满足的神气说道,“我好象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凡为我的名接待一个像这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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