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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幸的吉民

  吉民自以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了。什么事似乎都不如意。现在更是黑暗重重,谁知是那么倒霉,几分钟前连他那唯一的玻璃弹子,也给滚到水沟里去了。

  除了这个变故外,更有许多别的地方使他发愁。第一是他冷得发抖。照理,他应该穿上暖暖的袜子和裤子,可是他没有,因为没有钱买。爸爸已经失业了。

  另外就是他肚子很饿。午饭吃过已经好几个钟头了,所吃下去的一点儿东西早不知道消化到那里去了。当他两手插在裤袋里,在街上踱着的时候,他见到不少孩子跑进他们那富丽堂皇的家里去吃晚饭,而他却要爬上那屋角里肮脏狭窄的楼梯,拿半碗稀饭充饥,也从来没吃饱过。

  这时,他走过一家玩具店,里面灯火辉煌,放满了漂亮的玩具,叫每个孩子看了都会喜欢。他在那儿停了一会儿,瞧着别的孩子们手里抱着一大包一大包东西走了出来。吉民把手放进裤袋里,伸得更下去一点,又碰到了他那个小镍币,他的最后的一毛钱。他多么希望能够给妹妹买点儿她真正欢喜的东西回去,——这时她正生病躺在床上,病得很厉害呢。

  “假使我不是最不幸的孩子该多好呢!”他自言自语地说。

  可是第二天他的运气好象转变了。在他从家里出来上街时,一个衣服穿得很考究的太太拦住他。

  “你名字叫马吉民吗?”她问道。

  “是的,太太。”吉民说,他很吃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哦,”那位太太说,“我们教会一张名单里有你的名字,我们希望下星期你来参加我们的圣诞节招待会。这一张入场券是给你的。”

  “呀,是吗!”吉民说,不知道再说什么。“可是小琴怎么办呢——她是我妹妹,到那天她病会好些,说不定她也可以去的。”

  “我怕这次我们只能一家请一位小朋友,”那位太太温和地说。“下一次我们可以请小琴去。”

  “嗯,这是又幸又不幸,”等那位太太走远了,吉民自言自语地说。“我很幸运,可怜的小琴就不幸了。”

  然后他想到一个好主意——或者可以叫小琴代他去。他看看那张入场券,上面写着:“只许持券人——马吉民——本人持用。”

  “这又不幸了!”吉民喃喃地说。

  于是吉民参加了那次招待会。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忘了心里的烦恼。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而有趣。他一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多。

  吃过晚餐后,孩子们做着游戏,最后,那圣诞树上的礼物要分给大家了。大家是多么兴奋阿,尤其每个孩子都可以自己选择所要的东西。

  吉民望着一个个的孩子都上去拿,她几乎没法坐得安静了。他觉得自己好象坐在“针毯”上一样。他看见树上挂着一个红得发亮的火车头——那是他有生以来就希望得到的一个玩具;他多么希望,希望,一再地希望别人不会先要去。

  最后——在他似乎是过了好几小时——轮到吉民来选择了。

  “马吉民!”那位站在圣诞树旁边的太太喊着。

  吉民从位子上跳起来,就像一个炮弹从炮口跳出来那样。他一心一意看的只是那个红的火车头,它还挂在那儿!

  等他走近那位太太,他发现她就是那个在街上和他讲话又给他入场券的人。他立刻心里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你要什么呢?吉民?”那位太太问他。“你可以在树上随意挑一样你所喜欢的东西。”

  这多好啊!吉民几乎不知怎么接受这好意。他站着,凝视那灿烂辉煌挂满了东西的树。他的眼睛又看见了那个红火车头。

  “我最喜欢,”他说,仰起头来望着那位太太。“我最喜欢的是那个火车头;可是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把上面的那个洋娃娃给我。”

  他一面说着,眼里已经充满了眼泪,可是他却用最大的努力维持他的表情平静。

  这位太太好象已经明白了,她一声不响地把那个洋娃娃拿给了他。在他要走开时,她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弯下身子轻轻地对他说:“吉民,愿上帝保佑你。”

  可是别的孩子们并不明白。他们先是很吃惊,可是等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好些人就开始叫着喊着说,吉民挑了个洋娃娃。有的男孩子喊他:“女孩子气!”另外的都笑着:“你想,一个男孩子挑了个洋娃娃!”有几个小女孩子更抱怨着:“那就是我们要的洋娃娃!”

  吉民脸红了;他没法不脸红。最后他变得那么不自在,只好戴起小帽子来,手臂下夹着那个洋娃娃,走出去了。

  他一路上想着这天晚上的不幸,连脚步似乎也提不起来了。第一,他失去了火车头。第二,他被所有的人笑话。

  “如果我不是最不幸的人——”他开始想。后来他感觉到臂下夹的是一个洋娃娃,他的心情突然开朗了,却步也加快了。

  几分钟后,他进了楼上那暗沉沉的房间,小琴正生病躺在床上。

  “我真高兴看见你回来了!”小琴说。“我一个人太冷清了。你得了什么?”她问道,坐了起来,歪了头用急切的眼光窥视那洋娃娃。“那是给我的吗?啊,哥哥,你太好了!”

  吉民这时忘记了他的一切不幸。他见到妹妹那种高兴的神情,就有一阵非常快乐的感觉穿过他的全身。

  就在那个时候,有人敲门了。那是招待会里的那位太太。“什么——”吉民说。

  “我是来说,”那位太太打断了吉民的话说。“今天晚上那些孩子们对你不起,我真觉得过意不去。他们现在也很抱歉。我告诉了他们为什么你选了洋娃娃,他们就要求我带一样你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你。这个是给你的,我要走了,怕太迟了,再会!”说完她就走了。

  吉民屏息着,打开了那个包裹。

  原来就是那个红火车头!

  然后他绕着小琴的床跳起舞来,对自己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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