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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小偷

  梅丽兴奋得有笑有跳地从学校回来。

  她嚷着:“妈妈!星期四晚上,我们班上的女生都要去参加小珍的晚会,您说我去不去?”

  妈妈虽然疲倦得很,但还是表示很感兴趣的说:“哦,她们都去吗?那可好极了!”

  梅丽说:“还有呢!她们对我说,她们都要穿上最漂亮的新衣服——丝的和纱的,您知道,就是那种最漂亮的料子做的。”

  “那么她们一定高兴极了。”妈妈说。

  “是呀,妈,可是我怎么办呢?我可不能穿旧衣服去呀!”

  妈妈说:“你的那一件也不太旧呀,怎么啦,你还是生日那天刚穿过的。乖孩子,要再做一件,我怕星期四怎么样都赶不及呢!”

  梅丽没有注意到妈妈因为想起忙了一整天,还得下手再做别的,脸上已经显得很疲乏了。

  她嚷着说:“妈!您是说我在星期四没法穿新衣裳,为什么?我非要穿!我一定要!没有新衣裳我才不去!她们会怎么看我呀?别人都穿新衣裳,我还是那件旧布的!我一定要新的!”

  梅丽跳进饭厅时,她那平日脸上快乐高兴的样子都消失了,换来的是一副愁眉苦脸。她越想越气,渐渐地自寻烦恼地发起脾气来了。

  她喊着,叫着,一双脚在地板上打鼓似的跳着,大声说:“我一定要穿新的。”

  妈妈严厉地说:“好了,来罢!女孩子不应该这样的发脾气,要是小珍在这儿,我想你不会这样做的。”

  梅丽发野地哭喊,泪水从她的双颊流了下来;“我可不管有没有人在这儿。”

  妈妈说:“梅丽,你这就太傻了。我想你一定太累了,你到睡房里去罢,待一会儿我把晚餐给你送上来。”

  梅丽冲出房间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妈妈带了一份很简单的晚餐上楼。她没有再多讲话,只在那儿停留了一阵,把小弟弟建民服侍上床。小弟弟对家里所发生的这件事并不关心,虽然他看到梅丽这么早就睡觉了,也感到有点奇怪。

  一小时过去了。梅丽虽然想睡,可是总睡不着。良心使她清醒了。她知道她这种坏脾气应该改了,可是有点什么使她自己不肯讲出来。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又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了;最后她才不安地沉沉入睡了。她好象睡了没一会儿,就被一只小手捏着鼻子弄醒了,原来是小弟弟建民。

  小弟弟说:“姐姐,姐姐,我怕。我睡到你床上来吧!”

  梅丽坐了起来。

  “小弟弟,什么事呀?”她把发抖的小弟弟抱在她身边,问道。

  “啊,你听到吗?楼下——有声音!”

  梅丽说:“没有,我睡着了,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有人走来走去。”小弟弟说。

  梅丽在听。夜里又黑又静,敞开的 窗子吹进来一阵凉风。

  饭厅里的 钟敲了——一下,二下。

  梅丽说:“什么,现在两点钟了,那儿不会有人的。”

  小弟弟说:“可是刚才那儿还有声音,你听一下。”

  突然地,梅丽的心静止了,她似乎全身发抖,她也听到楼下有脚步的声音。

  小弟弟说:“你听到了吧。”

  梅丽说:“听到了。奇怪——”

  小弟弟轻轻地问:“你听!那该不是小偷吧?”

  “也许是,”梅丽说,现在她自己也非常害怕起来。

  小弟弟问:“我们怎么办?”

  梅丽不知道要讲什么。起先她想到要钻进被窝里去,后来她记起来有一次在学校里她对女孩子们讲过,要是小偷到她家里来,她该怎么办。她想了一会儿。

  小弟弟又挤进他姐姐的身边,细声说:“听,又来了。”

  梅丽说:“小弟弟,你晓得我真想看看小偷,只要看过一次,我到学校去就可以对女同学讲了。”

  “你要去看吗?我可不去。”小弟弟说。

  梅丽说:“要是我下楼去,你愿意跟我去吗?我会照顾你的。”

  小弟迟疑了一会儿,可是最后还是决定去了。他们俩一齐溜下床,尽量的不出声,静悄悄地爬到卧室门口,开了门。

  轧!门响了,声音很大,这两个孩子吓得几乎又要逃上床,可是他们俩更加紧紧地手牵手,向楼下走去。

  轧!楼梯的顶上一级也响了。

  他们沉住气,等了一会儿,再走下一两步!

  轧!到了第五级楼梯。

  他们又等了一会,再又向前走。

  轧!轧!最后到了楼下。

  “他会听到我们的,我们回去吧!”小弟弟轻轻地说。

  “等一下,我们快到了。”梅丽低声,握住小弟弟的小手,说:“你看,饭厅的门缝儿有灯光透出来,我一定得看一下小偷是个什么样儿,失去这个机会也许永远再得不到呢。”

  “他该不会伤害我们吧?”小弟弟问。

  “我们可以很快地逃走。”梅丽说。

  现在他们走到过道里了。

  他们慢慢地悄悄地向门口移动,门是稍微开着的。梅丽把门轻轻地推开了一点,慢慢地又开大一点,再开大一点,最后梅丽把头伸了进去。

  当她在门隙偷看时,小弟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梅丽!”一声惊呼,剪子掉在地板上了。

  “妈妈!”梅丽喊了一声。

  她们俩互相呆望着。

  “妈!这么晚您在这儿干什么?快两点半了,您瞧您好像疲倦极了,您到底是在忙什么呀?

  不过是做一件衣服!妈妈说。

  “该不是我的衣服吧,”梅丽嚷着说。“哎呀!是我的呀!妈,您不该这样做。我不配,您不该忙得这么晚,可把您累坏了。”

  她一面说,一面就投到妈妈的怀里,双手搂着妈妈的颈项。“妈,我太……太对不起您!”说着眼泪就不住地淌了下来。

  “不要紧”妈妈说。“这件衣服也差不多做好了。我们都去睡吧!可是小弟弟下来干什么的呀?”

  小弟弟失望地啰噜着:“姐姐叫我下楼看小偷的,那里晓得连半个小偷都没有看到。”

  他们一齐上楼时,梅丽说:“小弟弟,真对不起,可是看见妈妈不比看见小偷好得多吗?”

  “也许是,”小弟弟说。

  母亲的爱,永远的忍耐,恒久的仁慈和宽容,又得到一次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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